“击鼓传花”地方债：走后哪管债台如山
地方债递延心态调查国家审计署官方站今年7月28日发布消息称： 近日，根据国务院要求，审计署将组织全国审计机关对*府性债务进行审计。 此前，审计署已先后两次组织对地方*府性债务进行了审计。国家审计署不久前发布的地方*府本级*府性债务审计结果公告显示，36个地区2012年底债务余额共计3.85万亿元，比2010年增加4409.81亿元，增长了12.94%。其中，超过半数地方*府指望卖地还钱，21个地方*府承诺以土地出让收入为偿债来源的债务余额有7746.97亿元，占这些地区债务余额的54.64%。大量地方*府债务从何而来？地方官员怎样看待这些债务风险？债务递延心态何以盛行？传下去： 击鼓传花 ，债务扩张在景气较好的经济条件下，合理规模的地方债务，是没有什么风险的。安徽六安市某县负责人张林（化名）对半月谈表示，在房地产价格快速增长期，城市土地价格节节攀升，地方财*收入年增长率均在20%到30%。在这种经济环境下，通过借贷搞建设、发展经济、提高地方财*收入的模式，能够维持下去。然而，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和随后很长时间的调整，国内经济深受影响。2011年以来，不少县市土地出让大幅度减少。2013年，一些县市土地零出让，地方债务风险逐渐 揭开面纱 。令人匪夷所思的是，在债务风险高企的情况下，不少地方*府并非认真防范风险，而是利用各种渠道加快举债，致使原本的 包袱 愈发沉重。 若要将城市建设做得更大更强，只有进一步依靠金融杠杆。 一些地方领导认同这一看法，即便他们面对的是经济增速放缓、房地产持续调控、土地滞销、财*收入减少和即将迎来偿债高峰期。面对不断扩大的地方债务，安徽中部某县负责人陈*（化名）向诉苦： 搞城市建设需要钱，基础设施建设县里也要配套资金。财*收入上交中央后，剩下的钱不够发展怎么办？钱从哪里来，只能不停借贷。 无疑，在财*支出的刚性条件下，保障性住房建设等民生工程的各项财*支出，给地方*府造成压力。 若要拉动GDP，地方只能不停融资，去扩大生产规模，提升发展速度。 安徽芜湖市某地方领导承认， 如此一来，地方债务就在递延过程中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。
在地方当领导没办法，不融资搞发展的话，地方一年两年没变化，别说上级组织不满意，连地方百姓都会不满意。 在陈*看来，若想发展，只能背着债务前行，虽然存在债务风险，但只要不在自己任期内爆发即可。出于这种考虑，陈*叮嘱下属城市建设投资公司，但凡借贷尽量不签1到3年的短期，一般保持在5年的还贷期限， 铁打的*府流水的兵 ，究竟下一任谁来继续背负这个债务，陈*并不关心。陈*说，对地方领导干部而言，每届*府都想发展，都想让经济发展指标变得更漂亮，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。在*某县采访时，当地领导抱怨： 上任借了钱搞工程、搞项目，有了口碑也有了*绩；如果到我这届勒紧裤腰带还债，领导看不到成绩，老百姓看不到改变，几方都不讨好，这工作怎么干？要我说，偿债只能靠良心。 张林等人坦言，接任领导对于上任留下的债务，往往不会主动偿还，也很难有能力还清本金，顶多还利息维持*府财*的正常运转，多是拆东墙补西墙，通过融资新的钱来还旧的钱。采访中，陈*透露，地方债务递延现象很普遍，除非上任债务过于膨胀，接任官员会申请上级进行审计，将债务进行冻结。一般情况下，接任领导会默认债务， 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，通过加大投资刺激经济增长。 基层有个顺口溜，叫做 拆东墙补西墙，墙墙不倒；年年难，年年过，年年不错 。 扔出去： 鞭打 银行，转移 祸水 调研了解到，无论是接任官员还是本任官员，对于实在不得不还的巨额债务，即使偿还，采取的也不是一种积极、理性、可持续的还债态度，往往通过 土地财* 、 跑补贴 、 金融注水 等方式将 烫手山芋 扔出去。县级*府还债普遍 靠土地 。山东淄博市某县财*局局长向透露，该县历史负债已达10亿元左右，为解决财*问题，县里依靠市里的城市资产运营公司，将县里土地进行拍卖，拍卖价格最高的达120万元。为了拿到更多土地指标，县里就采取合村并居、旧村改造、集中社区的方式，腾出土地指标来。乡镇*府只有 靠补贴 。山东莱芜市某近郊乡镇镇长算了这样一笔账：全镇累计负债超过8000多万元，2013年的财税收入要完成4200万元基本上是天方夜谭。这位镇长总结乡镇负债发展模式为 一靠转移支付，二靠上级补贴，三才是靠当地企业 。调查中特别注意到，一些渠道被监管部门严格 堵死 后，一些地方*府又开始 借道 地方金融机构谋求融资还债。安徽芜湖市某县负责人向坦言，要发展地方经济的基层领导只有通过与金融机构拉好关系，顺利借到钱，才能搞好建设。一些领导干部深知这种借贷型发展模式隐藏着巨大风险，却不十分担心。采访中，他们认为，一旦崩盘，这种风险并不会对地方*府产生太大影响，倒是金融机构直接受到致命冲击。 中央银行银根一收，地方*府投融资平台举债就 借道 银行、信托和企业融资，甚至不惜采取违规手段逼迫银行融资，导致风险持续扩大。 广西一位地方银行的高管向坦陈了自己的担忧。他所在的城市在过去几年的发展过程中，通过地方投融资平台形成了大量地方债务，目前已经进入了地方债务还款高峰期：2012年偿还的地方债务就超过100亿元，2013年要偿还的地方债务高达160亿元，而全市财*收入不过200多亿元。在这样背景下，地方*府利用自己在地方银行中国有股占主导地位的优势，牢牢盯住国有股占主导地位的地方银行，要求地方银行为地方*府 排忧解难 ，承担投融资还款压力。按照银监会的要求，地方银行必须通过董事会、监事会、股东大会和高管层的统一管理，最大限度地剥离与地方*府之间的 行*属性 ，从而避免出现 银行部门化 、 决策*府化 、 风险扩大化 。但是，地方银行的股权结构中有大量来自地方*府的国有股， 一股独大 的局面迟迟未能改变。地方银行 一二把手 甚至高管层的任免，尚不能采取 股东表决 董事同意 的方式，还必须得到*府部门的认可才行。这就导致地方银行在重大决策过程中，不得不 唯*府之命是从 。这位银行高管直言，不少地方银行年度利润收入不过20亿至30亿元，却被*府要求实现近百亿元融资的目标，以满足*府平台公司的债务需求。在屡屡遭到地方银行拒绝之后，地方*府采取由国资委出面拿出考核地方银行投融资能力的办法，将地方银行作为投融资月度分析会的重要成员，每月参加地方*府投融资分析会，并每月考核具体的投融资考核指标，直接 鞭打 地方银行。他无奈地告诉： 地方*府管住 官帽子 ，银行无能为力，于是资金都被*府 鞭打 到投资平台去了。 修正干部考核机制，树立科学*绩观地方*府投资驱动的动力机制不改变，借钱搞建设、上项目铺摊子的冲动就难以有效约束，地方负债局面也就改变不了。在现有的干部*绩考核体系下，*府必然产生 重投资轻还债、重产出轻成本 的短期行为。 国家开始控制地方融资，可对基层的考核机制却丝毫不动摇，地方追求发展，还只能靠资金刺激。 陈*坦陈，这种靠吃土地、靠借贷来谋求发展的模式，是一种短暂的发展方式，因为经济效益最终还是要靠实体经济来推动，而不能过度依赖于*府投资刺激。采访时，听到地方*府有个说法，叫 干满一届是熊蛋，有本事半届就升职。领导到一地任职，两年要让上级看到成效，三年就得挪位置 。这种*绩观迫使地方领导想方设法在任期内做 大事 ，把摊子铺得很大，而地方财务平衡、资金风险等状况都不会进入考核视野，自然也就不会对在任者形成压力。为了拼*绩，甚至有部分地方*府盲目借债，对基础设施现金流的测算过于粗糙，完全放弃了防范风险的底线。地方债务风险不断扩大，与地方 一把手 和领导班子尚未形成明确的 债务指标 考核有关。地方债务不透明的情况突出，直接导致 债务递延 、 前任推后任 的 推诿心态 严重。针对此，专家建议，化解地方债务问题，必须在领导班子成员就任之初、离任之时进行地方债务审计、债务公示和债务考核，形成地方*府可控的举债、还债机制。 无疑，*府应当退出项目运作、工程建设等经济活动，而专注于维护市场秩序，激发市场活力。同时，在提供公共服务时，一些公用事业的基础设施，包括保障性住房等所需要的投资，也可以让民间资金参与完成。 北京大学教授刘剑文表示，只有实现*府职能的彻底转换，改变地方财*收入方式，地方债务递延现象才能得到根治。（ 张紫赟 何丰伦 姚玉洁）